贫瘠

我这些年才发现一个有意思的现象，越是在贫瘠中挣扎的人，越难意识到贫瘠所带来的严重问题。相反，他们会把这些问题，想像成社会的结构性问题、观念的新旧问题、甚至是民族的、乃至种族的问题。
中国目前的农业人口的人均耕地，甚至没有达到十九世纪的英国水平。距离二十一世纪的美国，有完全不可能追平的差距。
即使在一百年前的中国，人们也更热衷于讨论老父亲的三亩地是平均分给三个孩子好，还是长子全得其他两人进城讨生活好，是基督教文明好，还是儒家传统好。极少有人认真思考，一家子只有三亩田，是不是怎么样都不解决问题，信什么都没法致富。
讨论中国的教育也是这样。一个大学本科数学老师带一百个学生都算是发达地区了。每天改作业，已经需要八小时之外的工作时间。这种情况下一堆人讨论什么教育理念不对、选拔体制不好、教学内容肤浅，而就是不首先关心平均多少个学生能有一个称职的老师，以及老师的水平怎么样。
把中国大部分地区的数据给发达国家一看，人家可能就会说『从我们出生起就已经没有这么糟糕的情况了，所以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办』，而国内的知识份子能提出一百条学习发达国家模式的建议。